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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枪刺

第四十章

2005年11月26日,北京时间6时55分,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的战斗,在朝阳的活力彻底照耀这片丛林时结束,薄薄的晨曦中,初升的太阳如一颗巨大的火球从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了圆润红通的笑脸。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撒下,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块块班驳的图案。

太阳的热量让我因失血而冰凉的肢体慢慢有了温度。费力地撑开眼睛,视野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然后,我看见了杨中队那张犹自淌着汗水的花脸。他的表情有些紧张,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睛,发现周围的战友居然全是与他同样的神情。我不由有些疑惑,我身后有什么呢?

突然,一股肌肉被强行撕开的痛从后腰传来,让我不由自主地闷哼了一声。然后,后腰被异物侵入的胀痛感消失,突如其来的轻松让我因疼痛而绷紧的肌肉猛然放松。这放松的感觉让我感到很尴尬,因为,我失禁了。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这群混蛋显然都看到了我丢人的那一幕。脸有些发烫,无力地**了一声,我干脆把眼睛闭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不然,非被这群孙子笑到撞豆腐不可。

不过,他们显然没想放过我。杨中队嘿嘿笑着说,小子,赶紧给我把眼睛睁开,还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睁开眼睛,抬起头,战友们关切的却又带着些戏谑的笑落进了我的眼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我想从地上爬起来,这趴在地上被人观赏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可他们却没给我这机会,杨中队先一步按住了我的肩膀,他说,乖乖趴着,你的伤不轻,直升机一会儿就到。嘿,墨尘,看来你小子得去医院趴一阵子了。

感觉腰上被带子用力地勒了一下,然后,是秦歌的声音。“墨尘,你的运气还真好,弹片刚好被腰肌卡住了。这块弹片贴在你的腰椎上啊,如果不是被肌肉卡住……”

秦歌的话被杨中队的手势止住,他先是狠狠地瞪了秦歌一眼,再才笑着对我说,嘿,没事了,没事了,你小子是属蟑螂的那种,命硬着呢。

一群人正笑着,有个不**的音符却不自觉地插了进来。扭头看去,竟是那个被我打穿了侧腰的李JACK。他的伤口已经精细地包扎过,不用猜就知道是秦歌的手笔。很难想象,他那双和我们同样粗糙的大手,竟然能将一个绷带缠绕得精致异常,比起医院里的护士来,一点也不差。

杨中队回头看了看那正仰躺在地上,不住**的家伙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他冷笑着说,墨尘,你那一枪打得好,哼哼,没一枪打死他算便宜他了。

我摇头说,要真一枪打死了他,才真的是便宜他了。

杨中队先是一愣,接着才嘿嘿笑道,说的对,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他了。你的伤不轻,好好歇着,不用理会那混蛋,死不了的。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看那个从我手下捡了条命的家伙。向杨中队要了一根烟,点着,青灰色的烟雾被我深深地吸进肺里再吐出,那略带着些辛辣的烟草燃烧的味道让一瞬间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我还活着,所以我可以像现在这样懒懒地趴在地上感受阳光的温暖,可以在阳光的抚慰下静静地享受这烟草的味道。我们还活着,可那些已经离去的兄弟呢?

心猛地一阵抽搐,连鼻孔里喷出的烟雾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颤抖而断断续续。

小柯呢?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可腰部的伤口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动作,让我重重地趴回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而又无奈的**。

小柯?我的询问让战友们的神情瞬间黯然。对于那些离去的兄弟,那些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们这些人继续享受阳光和烟草的兄弟,一直是我们竭力掩饰着的伤痛,那痛是如此的锥心和刺骨,让我们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泪流满面。

顺着战友们悲伤的目光,我看到了我的兄弟。他们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闭着眼睛,似乎也在享受这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他们在熟睡,神情是如此的安详,可那安详的样子,却让我的身体又一次无法抑制地颤抖,剧烈地颤抖。

我对杨中队说,我想看看他们,抬我过去好吗?

杨中队先是猛地转过头去,用手擦了擦眼睛,这才回过头来说,秦歌、小洛,你们抬墨尘过去看看,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颤抖,连同那魁梧的身子也跟着在轻微地抖动。然后,他抬头,目光穿过头顶那重重叠叠的枝叶望向了天空,那上面的浮云舒卷着,自由自在。他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在朝阳照耀的丛林间站着,昂首,望天。朝阳的光辉穿过枝叶的间隙拍打在他的身上,编织出一片片斑斓的图案。那些阳光的碎片与他身上的血渍混在一起,如同战袍上精美的花纹。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披着战袍静静地站着,气势威严,仿佛是远古的战神重又回到了人间。

秦歌和小洛将我轻轻地放在了小柯的遗体旁,然后默默地转回了身。他们在抽泣,强行压抑着不出声的抽泣。而我,却在微笑,我轻轻地抚摩着小柯熟睡的脸庞,静静地微笑,在微笑中,泪流满面。

仔细地端详着小柯沉睡着的脸庞,目光从他尚未抹去的油彩上一寸一寸滑过。那张脸是如此的年轻,嘴角还又来不及刮去的细密的淡青色的胡茬。如果不是我的失误,他此刻应该和我们一样享受这初升的阳光,和我们一起抽着烟说笑。可是,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他走了,匆忙地走了,与每一个离去的战友一样匆忙。

目光渐渐地下移,停留在了他那被金属撕开了一个大洞的胸口上。那洞口血肉模糊,能看见里面暗红色的肺脏和白色的骨骼。我想,当时他也感觉到了危险了吧,所以他准备躲避。可是,就在他起身转移的瞬间,子弹呼啸着扑来,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胸上……

他当时应该也很害怕吧,在死亡面前,谁都会害怕的。可他的表情怎么会这么安详呢?甚至还带着微笑。难道,在那即将离去的瞬间,他想到的却是我?想到的却是我终于找到那个杀手了,终于可以除掉他了?所以,他走得如此的安详?所以,他能微笑着离开?

我的心又开始抽搐,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的兄弟,我亲爱的兄弟。你为什么不责怪我?如果不是我的失误,你又怎么会早早的离开?为什么你不但不责怪我,反而走得如此的安详?为什么啊?

我开始痛哭,去他妈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去他妈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的兄弟走了,我们朝夕与共的兄弟走了,我为什么不能哭?为什么不能?

2005年11月26日,北京时间8时15分。米17将我们带离了那片战后的丛林。人类文明的武器给这片丛林留下了深深的伤口,然而,用不了多久,这些痕迹又会被绿色掩盖,再看不出一丝硝烟与战火的痕迹。可我们呢?我们心里的伤口,又岂是时间所能抹灭?

2005年11月26日,北京时间20时31分,我被送进了军区总医院的外科手术室。杨中队说的没错,我得在这病床上趴不短的时间,什么时候结束,那得医生说了算。因此,我没能参加战友们的葬礼,但我知道,那安静墓园里鬼雄的方阵,又将添上六块崭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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